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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厦般黄昏的时间里

来源:本站原创   日期: 2009-5-22 14:57:28  被阅读

在大厦般黄昏的时间里

医院里天天都在举行舞会,时而在楼上,时而在楼下。阴暗,恍惚,梦一样离奇。既没有灯光,也没有音乐,但仍不乏竭舞者不可思议的狂舞。

我偶尔也和妻子加入到他们当中。我大概是出自于好奇,而妻子却表现出一种无法理喻的狂热。

黑暗中,我经常听到一只挂在某个墙上的老式闹钟发出的咔嚓咔嚓的机械声——我熟悉这样的钟声,他在我童年的黄昏中不知敲打了多少年,为我孱弱多病的心灵蒙上了一生都无法摆脱的阴影。——对!就是这样的节奏。来,嘣――嚓――嚓,强――弱――弱……笨蛋,布鲁斯,慢三步……。但是,无论妻子怎么调教,我总是踩不准点子,还老是踩她光着脚趾的脚尖,所以,她总是愤怒的甩开我的手,把我丢弃在墙角混浊的气流中。同时,她似乎是因为某种得逞的阴谋,饶有所图的投身到别的男人的怀抱中。那些皮影般的家伙,宛如T形台上被灯光拉长的影子,总是令她心醉。他们在黑暗中旋起的阵阵阴风把我象枯叶一样卷到一旁。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双双肮脏的手肆无忌惮的放在妻子那浑圆的屁股上。然后,他们像两根纠缠在一起的鸳鸯草一样,在闪灼蓝光的阴风里飞速的旋转,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中。虽然我知道这或许只是一个梦,但我还是忍不住悲怆无可奈何的离去,在大厦版黄昏里的时间里,在屋里的光线与天棚之间的夹角里穿行,孑然的忍受空荡荡的孤独和不可言状的痛苦。

这段时间,我总是浑浑噩噩,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在干什么,不知道自己始于何时,将终于何时。我为什么要来到医院,难道我病了吗?为什么总是停留在这样阴郁的气流中,象没有灵魂的羽毛一样的飘忽?为什么我一旦离开妻子,只身一人的时候,眼前总是少不了这样的画面:一辆盖着白色尸布隐现人形的运尸车诡秘的向我漂来,又恰似一只死亡的小船从我身边无声的流过,而且这样的死寂还要持续的那样辽远,好像这黄昏的气流悬挂在天空之上,运尸车就沿着这个方向默默的走向天堂。

为了验证那具尸体是不是被他们奸杀乐得妻子,我总是惶然不安的奔向那阴魂不散的舞池,并不断的重复先前那样的伤痛。但是我又看到了什么?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却是一团在黑暗深处旋转的阴云。看,她们紧紧的贴在一起……,我那淫荡的娼妇竟然还在龌龊的气流的翻滚中发出浪天浪地的呻吟,——天啦!让我去死吧,一个活到这步田地的男人,还有什么理由存在于这个可耻的世界上?!啊!让我去死吧…….

我记得我每一次都是怀着这种羞辱和轻声的念头撞出去,但是看似足以让我脑袋开花的墙壁和柱子,竟然软弱的像个黑洞,不知把我带向了哪里,待我醒来后却发现自己游魂一样的活着,在大厦般的黄昏的时间里,在索然无趣的光线与单调冷漠的天棚构成的夹角里穿行,直到我眼前再次重复那样的画面……

只是有一次,——或许只是让我感到意外的偶然——我看到妻子独自一人在医院的手术台上跳舞。跳的是最能表现她身材的拉丁舞。她的动作粗犷,浑身充满野性的性感,不时还传来金属音乐的击打声。她那丰硕的大臀和一对沉甸甸的香啵在她极力的夸张弄骚中,把每一个在场的男人都挑逗的蠢蠢欲动,涎水满襟,就连我沉睡多年的欲火也死灰复燃。这真是令人惊讶。真的,这么多年来,我的妻子一直把我称作海绵陶俑,但是现在我却奇怪的觉察到自己是一个真实的男人,一个血气方刚的青年。但是,它与我的生活是如此的不相称,这些多余的东西只会增加我的伤痛,侵蚀我的心灵。

可能是某种矛盾的心理给我带来的悲哀,我忽然想哭,她那耗竭心力的舞姿让我看到了她内心深处欲罢不能的痛苦。这一点我我其实早有察觉。她和那些阴魂般的影子的纠缠,目的是让我回忆起什么,唤起我早已消失的本能。但是我不知她这一次为何要选择独舞,而且是那样的疯狂,她的头颅的每一次摆动都是痛不欲生的抗争,似乎,命运的魔兽正在撕咬她,她的生命在血淋淋的生吞活剥中显示出无限的凄绝与愤怒。

嗷,血!我看到了鲜血。

她的脚背上插满了手术刀、止血钳。

难道是有人蓄意要割断她的脚板筋,被她拼死的挣脱了出来,所以她才这般的狂怒?被鲜血染红的脚板简直就像是穿了一双配有金属饰物的红舞鞋。——就是她曾经要的那种,现在,她仿佛得到——似乎给了她某种悲剧式的启示,她必须在舞蹈中耗尽自己,她的灵魂方能摆脱苦难,摆脱与生俱来的痛苦。

天啦,这个可怜的女人!我必须让她停下来。我努力想靠近她,才发现影子们已经结成了一道篱笆,我无法穿越。沮丧之间,一道乌黑的亮光一闪,一种突如其来的恐惧攫住了我。她的脚下是一口棺材,隆起的脊梁泛着森森凶光。我知道,那里驻守着一个妖精,一个死灵魂,他总是在这样的黄昏里冷不防的抓住你不放,他会抓住她的脚踝,把她扯到黑色的漩涡中。啊,我必须把她喊下来,我启开生锈的牙齿,用沙哑的声音喊叫妻子的名字,但是我却虚弱的没有一点力气,只能象所有病入膏肓的病人一样呢喃,终于她还是听到了。她先是一怔,似乎经历了一阵搜肠刮肚的回忆,才忧怨地转过身,那微启的芳唇略向上仰着,简直就是一朵等待亲吻的玫瑰,虽然娇媚的脸颊上早已被阴云占居,但那一对凤眼却在扑闪着情欲的光芒,而中光芒刚刚掠过我的脸上却又在瞬间里熄灭,她似乎不能忍受脚下的伤痛,她的脸马上就变的苍白,俨如是从死者脸上揭下来的一张白纸,她的生命在瞬间里开始枯萎。

慢慢地她停了下来。场子里顿时爆发出一阵失望的唏嘘声。

她冷冷的盯着我,苍白的脸上因愤怒而涨的紫红。我向她做了个手势,求她下来,别这样糟蹋自己,岂料她竟然产生了恶作剧般的残酷心理,又愤然不顾的跳到管材上面,脚下是一道道血光,她脸上的笑容是一种泯灭人性的凄美。

我知道,她再一次开始了卑劣的恬不知耻的报复。看,她那可恶的手指象吐着信子的蛇一样在她的身体最敏感的地带游动,她的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倾荡着媚俗的肉欲的风骚。欲火焚烧的脸颊下面,是一个绝望的脖子和一团神秘的摇摆不定的阴影,一对跌荡不已的香啵,尘雾般的薄纱在款款滑落,峰乳上的曲线牵动着处子般明亮的丝丝光纤,掠过平滑的小腹,并随着噌噌摆动的丰臀,把理性的光素抛向深渊。随即,她旋转起来,她的手臂做惊呼状,并捧住头颅象抓住落日一样奋力的抛向彼岸。她的全身都在疯狂的扭动,迷乱的热情伴随着阵阵舔食心尖尖的呻吟。

下面早已是龌龊的喝彩声不断,浑浊的气流萦绕着大麻一样的摄魂的烟雾,所有的影子都被她手中的同一根经线拽着,兀地狂躁起来。我被夹在中间踹不过气,淫荡的声音令我热血沸腾。在人群的挤压中我渴望爆裂,只想扑上去和她交合。但那些影子的手臂却像渔网一样把我死死的粘住,有人因找不到突破口开始在我枯干的身上乱扎,甚至还冷不防的舔食我胡子拉碴的嘴巴,——啊!这是我妻子的芳唇,甜蜜的如死神!

嗷!嗷!我在酩酊中大叫。

嗷!嗷!影子们也在大声的嗥叫。

嗷!嗷!性器撕裂吧,让我的头颅也向我这绝无仅有的性器一样浮荡吧!让我用沾满果汁的舌苔舔食容器里的罪恶,舔食一切腐败的东西吧!

——这,便是我往日的爱情。但是现在我想放屁,犹如被虐弃的骡马在临死前偶然的打个响鼻。

是的,总是偶然的。

或许是一股偶然的阴风把我抛向无耻的高空,我听到上帝在偶然间发笑,而我在跌落……

肉欲般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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